卡尔想过,一阵风到底如何形成并吹向哪里,能吹多远,最后如何消失的。古代哲学家对这种不可视物质没有兴趣,只有几位试图博眼球的三流哲学家做过一些大胆的论断,那些没有实证基础的假设说服不了卡尔.米诺,他把这个问题记在笔记本里,他指望之后有人能到亡魂的国度告诉他答案。
可他又想到另一位哲学家,他所描述的那个死后世界,那是个能破解答案的地方,就像从这个狭窄、幽暗的军营房间走出,看到清晨的阳光,闻到炙热沙子上的阳光的气味,还有阵阵的花香,那样一个死后世界,一切会得到解释。
他的桌上有两封信,一封来自曼茜,一封来自雪莱。雪莱的信就像往常那样激烈且明显在掩饰其他事情一般的谈论着琐事,而曼茜一如既往的坦诚得谈论着她所遇到的种种琐事,唯一的共同点在于两人把亨利皇帝的去世同时当作了一种琐事记录在信里,卡尔.米诺心里产生了怒气——她们竟然同时认为卡尔.米诺,波西.米诺之子,米诺家族的现任大家长会认为老皇帝的去世只是一件与打翻了一只漂亮的碗一样令人伤心的琐事。可他原谅了两人,因为雪莱怀孕了——这是曼茜在之前的信里说的,也因为曼茜不懂得掂量政治事务的轻重——她向来如此。
说来奇怪,看曼茜的反应,谁能想得到波西.米诺与亨利.拉博竟然是最亲密的好友呢?波西沉浸于教育后代的**中,不管家务事,卡尔学成后投入政事,他在家闷闷不乐了许久,比起亲儿子,卡尔得意门生的身份更得波西的心,对曼茜而言,波西可能只是个与她有关的存在,比起他,家中的老女仆更使曼茜亲近。
他从两人的来信中看到老皇帝去世的时间,曼茜比雪莱早一天,也许是老皇帝去世的确切时间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间。“一位和蔼的老人被死神占有了。”他想,亨利曾经给予他教诲并对着他指责那位严格的父亲,尽管其中的大部分是开玩笑。
卡尔越发觉得这两封信令人烦躁,他把信丢进炉子里,开始想怎么写回信。一下子,他想起了米诺家在缪亚的庄园,在秋天的阳光早早散去的日子,曼茜种植的果树里飘扬的阵阵果香,曼茜所酿的果酒在秋天会有最美妙的味道,各种秋日的水果的气息,微妙的酒精味和陈年的老木头的香气从庄园深处荡漾着飘进人们的鼻孔里,缪亚的穷苦的叫花子会放弃一天的生计来这附近小憩一会,闻一闻果树和酒的香味。这时据他启程来到边疆才不过半年,那之前他经历过更加漫长的征战,他清楚的明白这情绪的来源:安逸。
只有阿贝尔那种浑球才能在所有环境中生存并找到乐趣,他并不依赖什么东西生存,这位将军揶揄般的想到那位跟着他来的侄子,他想象阿贝尔此刻正在城门口上与士兵们插科打诨开小差,而另一位青年:布莱克.哈代则更接近他,无论是品性还是能力,他的腼腆也让他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无论如何,那两位青年身上的气质互相中和,也互相吸引,可他们如此不同,唯一的相似之处就只是两种不同性格最终走向的同样的高洁。
高洁:这个词是否意味着那两位青年在这偌大的国家里作为人排在前面?那又如何解释卡尔曾在官场上见过的种种污秽,以及北方高利贷与银行家们丰厚的生活,他们的地位仅仅在皇帝之下,却肮脏破败。又如何解释皇帝——现在的皇帝,那个与他有过一段时间通信的冰人,亨利的养子,西泽尔.拉博。卡尔从心底佩服却恐惧这位少女,她的灵魂绝非“高洁”“污秽”,他记得过去与她在家中的无数次会面,那雌雄同体的神秘感似乎威胁着身边想要探寻她心灵的人:与她如海洋般深邃不可测的灵魂相比,阿贝尔或布莱克顶多是一条清净美好的河流而已。
夜深,那月亮悬在天上,他看向窗外,暴露在他眼前的是一颗迈尔斯产的能在沙尘地带生存的树木。在迈尔斯,树木与树木之间是孤立的,就算是树密集的区域他也无法称为树林,那或许是卡尔现在的情况。
卡尔把头伸出窗外,一阵苦涩的风拍在他脸上,他抿起眼睛,又开始沉思起这风由何处来而又往何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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